四十已云老,况逢忧窘余。
且抽持板手,却展小年书。
嗜酒狂嫌阮,知非晚笑蘧。
闻流宁叹吒,待俗不亲疏。
遇事知裁剪,操心识卷舒。
还称二千石,于我意何如?
唐代(618~907)历史共二百八十九年,文学史上习惯将其分为初唐、盛唐、中唐,晚唐四个时期。
唐朝诗坛是我国诗歌帝国的鼎盛时期,诗人多,诗作成就高。那时比较有名的诗人就有2536位,游国恩的《中国文学史》中,将李白杜甫白居易列为专章介绍。如果把他们三位称为超一流大诗人的话,那么,杜牧就与“初唐四杰”“王孟诗派”“高岑诗派”“刘柳诗派”等并列为一流大诗人,他与李商隐被并称为“小李杜”,是晚唐诗坛的绝响。
杜牧(803~853),生于帝都长安,是宰相杜佑之孙。天资聪颖,少有大志,喜欢兵法韬略。二十六岁举进士,满腹经纶,踌躇满志,但秉性刚直,眼里容不得沙子,因其“恃才傲物”而屡遭排挤打击,只在地方做个小幕僚赋闲达十年之久。
他对朝政有自己的思考,他有力挽狂澜的抱负,但没有施展才华的舞台,深感生不逢时,常常借酒遣怀,“东风不与周郎便,铜雀春深锁二乔。”“胜败兵家事不期,包羞忍耻是男儿。江东弟子多才俊,卷土重来未可知。”
三十六岁时,眼前也曾金光一闪,终于进京,本想大干一场,结果陷入“牛李党争”,在京三年,事业无成,还被排挤出京,此时他已年三十有九。
了解这个背景,再读他的这首诗,就很容易理解他的心境了。
这首诗写于842年,题为“自遣”,意思就是排解自己内心的各种忧愁。
起句“四十已云老”,写此诗时,诗人虚岁四十。四十而不惑,正是甩开膀子大干一场,事业追求大成之时,然而,他却被外放至黄州,一事无成,不觉有垂垂老矣之感。
想到两百年以后的欧阳修,也是三十九岁被外放滁州,自嘲曰“我昔被谪居滁州,名虽为翁实少年。”境遇心情何其相似乃尔!
与“老”相类的多是颓废与落寞,后面紧跟一句“况逢忧窘余”,真是心绪已苍凉,境况更堪忧啊!
接着两句——
“且抽持板手,却展小年书。”
只能委屈这本应执笏面朝的手,打开一些小儿的读物消遣时间啊!——表面看来是不得已而为之,其实,内心极度愤懑不平。
接下来,应该是所读的内容,引出两个名人,一个是阮籍,一个是蘧瑗——
“嗜酒狂嫌阮,知非晚笑蘧。”
这里应该弄清一下,杜牧也是特别嗜酒之人,那次清明遇雨,饥寒交迫,路遇童子,不问人家问酒家,可见一斑。
这句大意是说,别说阮籍酒后狂放,我嫌他根本不如我!蘧瑗那样的大贤人,也到五十才知四十九年非,太迟了,哪里如我,才四十就已经知过去之非了!
内心的怨怒无处倾诉,就这样借以宣泄!
后面四句是
闻流宁叹吒,待俗不亲疏。
遇事知裁剪,操心识卷舒。
现在的我啊,即使听到流言蜚语也不怒发冲冠了,宁愿一声叹息飘忽而过,处理世事俗务也能一视同仁,不分亲疏远近。做事知道取舍了,不再一味冒进蛮干,思考问题会考虑进退,不再执拗一端,固守一隅。
最后两句:
还称二千石,于我意何如。
我也知道自己享有朝廷俸禄,做事对得住良心,可对于我来说,这又有什么意义呢?
纵观全诗,诗人看似已经通透人生,不再为大志未酬而纠结,其实,琵琶反弹,处处凸显的都是诗人满腹才华无以施展的压抑与苦闷,风格特别近似于前辈诗人韩愈的那篇《进学解》。
记得阮先鲍教授说过一句话:唐代诗坛有两个想做官的诗人,一个是李白,他做了官,可是,一喝酒就误事,一个是杜牧,有做官的才华与潜质,可是他怀才不遇,报国无门。
想想,的确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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